【杨柳作家专栏】未来的路在何方（小说）

未来的路在何方

一

已经三十多岁的文娟依然单身，和她同年进厂的同学的孩子，有的已经上初中了，大多数也都在上小学。文娟的身材依然很完美，圆圆的脸蛋上一对小酒窝，见人就甜甜地一笑，给人很妩媚的感觉，让见过她的人都留恋不已。她的个头不到一米六，圆鼓鼓的屁股把个小短裙撑的紧绷绷的，裙子下面露出一双稍胖但还算匀称的双腿。她的个头和模样让人一看就感觉是个南方姑娘。其实是因为她的姥姥是南方人，后来来到北方，在这里结婚生子，所以文娟是遗传了她姥姥的基因。

十几年前，20岁的文娟中专毕业后，回到家乡的一家企业上班。她和她的好朋友彩霞分到了一起。不过彩霞分到A车间，文娟分到了B车间。虽然是两个车间，但是两人上班的地方离得很近。上班没事的时候，文娟就跑到彩霞的办公室去玩。

彩霞的车间主任叫方强，当时也就三十来岁，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，年纪轻轻就当了主任，感觉风光无限，很是得意。一来二去的，方强和文娟也就熟悉了。文娟是个外向型的女孩子，和谁都能自来熟。彩霞则有些内向，虽然和方强一个车间，但是感觉她和方强说的话，还没有文娟和方强说的话多。

一个年轻有为的车间领导，两个年轻活泼的姑娘。由于她俩的到来，车间里气氛活跃起来，方强每天都感觉生活很美好。而两个姑娘感觉方主任很有活力，对她俩也很关心体贴。往往三个人凑到一块就会欢笑声不断。那时方强已经结婚，有个温柔的媳妇，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，正在上小学。

在当时，有车的人还很少，方主任就买了汽车，是当时厂里少数有车的人之一。年轻人大多数是爱慕虚荣的，方强也不例外，拥有汽车的他，自我感觉很好，感觉自已非常优秀。业余时间他就会叫上两个年轻的姑娘出去兜兜风，游山玩水。彩霞和文娟是好朋友，每次出去都是两人结伴。那时年轻，感觉能够坐车出去玩是件很幸福的事情，感受到的也只是领导对她们的关心和爱护，没有其他的想法。可是方强不这样想，时间一长，尤其是出去玩的时候，他就开玩笑地让两个姑娘不要叫他主任了，就叫他“强哥”好了，反正也大不了几岁。两个天真的女孩一开始还不好意思，慢慢地也习惯了叫方强“强哥”。以后有什么事情用车，也不再客气，直接叫上方强就去，就把方强当成了自己的真“哥们”。

有一天晚上，文娟的母亲犯病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，到哪儿叫车啊？时间要紧，文娟摸起电话来就给方强打了过去。已经上床睡觉了的方强二话没说，开车就来到文娟的楼下，匆匆上楼帮着文娟和她父亲把她母亲背了下来，紧急送往医院。因为抢救及时，没有落下毛病，文娟很是感激方强。等她母亲出院以后，非要请方强吃顿饭，表达对方强的谢意。一开始方强不想去，表示小事不桩，不值一提。文娟非要请客，不然心里过意不去，最后方强只好去了，这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从这以后，两个人的关系就又进了一层，私下里已经哥哥长妹妹短地叫开了，少了些拘束。

那时的车间主任挣钱多，手里可支配的钱也多，而文娟她们刚进厂的学生收入有限，所以每次出去，无论是游山玩水，还是吃饭看电影，都是方强掏钱。这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，可是在文娟看来，她的“强哥”很“男人”，处处关心照顾女人。彩霞的家在效县，周末的时候，有时候会回家，不能和她们一起出去，方强就带着文娟一人去玩。正值青春妙龄的文娟再天真，也能感受到方强释放的暧昧的信号。但是她却没有拒绝，安心地享受着这份暧昧带来的美好。

有一次周末，方强又带文娟去市里电影院看了场浪漫的电影。他把文娟像小公主似的疼着，买了饮料又买小零食，文娟高兴地一口一个“强哥”叫着。方强也很喜欢这一声声甜美的叫声。在电影院里，黑暗的空间里，方强悄悄地把手靠近了文娟，捉住了她的小手，文娟只是侧脸看了他一眼，笑了笑，很坦然地接受了。这让方强心里吃了颗定心丸，也更加大胆起来。

二

从此方强就经常找借口带文娟出去玩，或者吃饭，或者看电影。有一年冬天，两人走在大街上，一阵寒风袭来，刮起了地上的落叶，在空中飞舞着，文娟抱紧了自己的身体，装作很冷的样子，对方强说：

“强哥，我冷!”

“娟子，别怕，哥带你去买件衣服吧？”方强说着把文娟搂在了怀里，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商场。方强陪着文娟在商场里转了转，文娟看中了一套红衣的羽绒服，可是一看价格，五百多块钱呢。文娟只好又把衣服放下了。旁边的方强看到文娟在那件羽绒服跟前站了许久，就问文娟：

“娟子，你是不是喜欢这件衣服？”

“强哥，太贵了，买了衣服我就没钱吃饭了。”文娟嘟着小嘴看着方强。

“这你不用管，你真喜欢吗？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了。”

“我喜欢是喜欢，可是太贵了，我怎么能让你花钱呢？强哥。”文娟说归说，可是并没有走的意思。

“服务员，过来一下。把这件衣服包起来。”方强大方地说道。

“真的？强哥，送给我了？谢谢你！”文娟面露笑容，幸福挂在脸上。她凑上前去，在方强的脸上猛地亲了一下，弄得方强一愣，紧接着心里乐开了花。

“来，娟子，把新衣服穿上吧。”两人出了商场，来到汽车跟前，方强拿出了新衣服，让文娟马上换上。文娟高兴地答应了，原地转了两圈，问方强好不好看？方强说好看，接着把文娟轻轻地搂过来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。两人接着钻进了汽车，消失在了远处闪烁的灯光里。

方强的反常行动，早已引起了方强老婆红云的注意。女人总是敏感的，尤其是对于自己的老公，她能从他的言行，表情，甚至是心情上看出端倪。但是红云是个温柔贤慧的女人，是个有文化修养的女人，出现了这种情况，她首先想到了是如何挽救自己的婚姻，她不想大吵大闹，更不想让方强名声涂地。

有一天晚上，等女儿睡了以后，红云把方强叫到了卧室。两个人躺在了床上，方强就想直接睡觉，红云叫住了他，说要和他谈谈。

“方强，你说实话，你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？”红云轻声地问道。

“没有！你听谁说的？”方强侧过身，给了红云一个后背，他不敢面对红云那双纯洁的眼睛。

“那你最近总是频繁地出去为什么呢？”红云继续追问道。

“我业余跑跑出租，挣两个钱。”方强编了个理由。

“你？跑出租？方强，你可是个车间主任，挣那么的钱，还用得着跑出租？你不怕丢人？”红云根本不信他的话。“那我问你，经常坐你车的那个女孩是谁？”看到方强不承认，红云单刀直入，把问题挑明了，想看看方强怎么样回答。

“那是我们车间的一名员工。我们是车间里组织一起出去玩的。”方强竟也脸不红心不跳地这样回答。

“那为什么只有你们俩呢？为什么？！”红云见方强死不承认，也有些生气。“方强啊方强，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。我总有一天会抓住你们的！”说完，红云生气地把被子裹在身上，背对着方强躺下睡去了。

那晚上的谈话把方强吓了一跳，差点没有招出来。方强心里想着，看来以后要小心点了。他一直在回忆是哪儿没做好，让媳妇抓住了把抦。这一夜两个曾经亲密的人儿，都没有睡好，真是同床异梦，各想各的心事。

从这天始，方强有些收敛，下班后回家的次数多了。但是和媳妇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，两人一直冷战着。有时回家后媳妇生着气，也不做饭了，他就领着女儿出去吃，叫媳妇，人家说不饿不去。过了一段时间，方强见媳妇对自己管的松了，心思又活动了。其实，这段时间文娟也在给他施加着压力，想见他。

一天上班的时候，文娟走进了方强的办公室，见里面只有方强一人。就过去坐在方强的办公桌上，用手挡住了方强办公的手和笔。

“我给你说个事。我怀孕了！你说怎么办？”

“你先下来，这是办公室。有话好好说。”方强听说文娟怀孕了，心里咯噔一下，脑子里快速地想着对策。“晚上，我们出去谈吧。”

“你别骗我！下班等着你。”文娟看到彩霞进来了，赶紧地从桌子上下来。

“哎，文娟也在啊。快坐啊！”彩霞热情地给文娟打着招呼。

其实文娟和方强的事情，瞒不住彩霞的眼睛，她早就看出两个人关系不正常了。为此彩霞还劝过文娟，要她要保持理智，离方强远一点，他是个有家庭的男人，再优秀也是别人的了，不能碰的。可是文娟的虚荣心，让她面对方强男人的一面时，却无力躲藏，做了方强感情的俘虏，心甘情愿地做了方强的情人。她忘不了方强为自己花钱时的那份潇洒劲，觉得方强很男人；也忘不了方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呵护，在他面前文娟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公主，而方强就是自己的白马王子。

下班后，方强带着文娟离开了单位，跑到一个离家比较远的饭店，两人坐了下来。方强点了文娟爱吃的菜，可是文娟没有心情吃饭，满脸的忧郁。

“强哥，我怀孕了。怎么办啊？我现在害怕及了。”文娟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强哥。

“别怕，娟子。让我想办法。多长时间了？”方强严肃地看着文娟。

“两个月了吧？这个月我的‘好朋友’没有来，我很担心，结果用试纸一试，真是怀孕了。吓死了，怎么办啊？强哥，你可要帮帮我啊。”此刻的文娟就像是一只失去翅膀的小鸟，可怜巴巴地等待着好心人的求援。

“你放心，这个星期六，我带你去打掉吧。”方强冷静地说道。文娟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，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些。

这件事情过去以后，文娟发现自己对方强越来越依赖了，有什么事都想对方强说，遇到困难也第一时间想到方强。方强为此没少冲文娟发火。可是文娟就像受到委屈的小孩，想哭又不敢哭，就那么憋屈着自己。方强想远离文娟，可是文娟却离不开方强了。尽管方强时不时地训叱文娟，再也没有了当时的热情与耐心。可是文娟也只能忍受着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听话让方强生气，她怕方强离开自己。

三

红云已经对自己的丈夫失去了耐心，可是为了女儿，她还不想走到离婚那一步。但是她对方强是彻底地死心了，和方强分居了，每天晚上她都陪着女儿睡。方强其实也很累，要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，结果从两个女人那里都没有落下好，都在抱怨自己。

就这样两个人断断续续地在一起待了好多年，文娟又为方强流了两个孩子。文娟是彻底地离不开方强了，她想和方强永远地在一起。于是她想直接找方强的老婆红云谈判。可是红云根本不愿和她这样的女人见面，觉得见她脏了自己。文娟几次约见红云，红云都不出面，让方强知道后，又把文娟大骂了一顿。文娟觉得自己在方强眼里什么也不是，就是他的一个玩物，有些伤心欲绝。她想到了自杀，以此要胁方强离婚。

有一天晚上，她给方强打电话，说是他再不来，她就要自杀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。方强不敢大意，赶快去看文娟，结果是虚惊一场，她只是吓唬吓唬方强，看方强是不是在乎她。看到方强来，文娟笑着投入到了方强的怀抱里。方强只好安慰了一番文娟后，又回家了，留下了孤独的文娟一个人。

文娟夜晚寂寞的时候，如果方强不能来陪自己，她就想让彩霞来陪陪自己，和彩霞说说话。可是彩霞往往说不上两句，就挂断了，她要照顾自己的孩子睡觉了。听到这样的话，文娟陷入了更深的痛苦，自己浪费了大好的青春，陪着男人，可是自己到现在还看不到自己未来的希望在哪儿。再看看自己的好友彩霞，虽然过着平淡的生活，那是一种踏实的幸福啊。有老公，有孩子，有自己幸福的家。每每想到这里，她就想大哭一场。可是哭给谁听呢？谁又会来关心自己呢?

这时，方强和文娟所在的单位因结构调整，要停产了。这些人都要分流到别的地方去上班。方强和文娟被分到了两个单位，不能经常见面了。一开始文娟和方强打电话，方强还接听，到后来再打，电话打不通了。文娟有些伤心，自己怎么就这样被方强甩了呢？不行！她要去找方强，和他理论理论。

她先到方强的单位去找他。可是单位里人说这个人好长时间不来上班了。这让文娟有些吃惊？不上班，会去哪儿呢？她下班后又去方强的家里去找他。结果也吃了闭门羹，她使劲地敲门，也没人来开。敲门声惊动了方强的对门邻居，开了门对文娟说：

“姑娘，别敲门了。他家里已经好长时间没人了。”

“没人了？不在这里住了？那去哪儿呢？”文娟想打听出方强去了哪里。可是邻居摇摇头，不知道。文娟的心里沮丧极了。一个人来到附近的小山上，放声大骂：

“方强，你个混蛋，你快出来！你上哪儿去了？方强你给我出来！”寂静的山坡上传来她的回声，越来越弱，就像是她对方强的信心。可是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，她一定要把方强找出来。以后她每天晚上都来，看看方强家里有没有人，看见人就问，知不知道方强到哪儿去了？文娟的精神有些失常了。因为怕女儿出个闪失，文娟的妈妈总是在身后跟着她。她也劝不住文娟，一开始她知道这事的时候，她就劝女儿放弃，找个好男人嫁了。可是着了迷的文娟，陷在里面不能自拔，当父母的也没有办法。现在倒好，女儿心里的依靠找不着了，精神受到了打击。当娘的心疼啊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。有一天晚上，文娟在楼下等着的时候，看到方强家的灯亮了。她惊喜若狂，飞奔上楼，“梆梆梆！”一阵敲门，防盗门开了个缝，问文娟找谁？文娟一看那人，不认识？有些吃惊，就问对方是谁？怎么会在这里？对方告诉她，这房子是一个叫红云的卖给他的。现在是他的了，问文娟是谁？气的文娟也没答理那人，转身走了。

原来，红云看到方强实在是不可救药了，不思悔改。她也不吵不闹，和方强协议离婚了，把房子和孩子都留给了她，那辆破车给了方强，家里的存款一分为三，方强要了三分之一。红云实在是受够了，也不想在这个房子里住了，想换个环境。她就把房子转手卖了，然后在别处买了新房子，和女儿搬了过去。

离婚后的方强，正好赶上单位关门，他也没心思上班了。就和一个朋友出去准备做点生意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啊儿？也不知道他挣没挣到钱？当然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文娟，他怕她再缠着他。他也没有告诉红云，现在他和红云已经没有关系了，更没必要告诉她了。

离开了方强的家，文娟有些疯了，嘴里不停地说着“强哥走了，我怎么办啊？强哥走了，我怎么办啊？……”跟在后面的文娟娘含泪把文娟领回了家，寸步不离地看着自己的闺女。、

文娟没法上班了，在家里休了一年多的病假。人总算正常了，文娟从那场恶梦般的恋爱中苏醒过来，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场畸形的恋爱中，这场恋爱自始自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投入地演出，别的人都是旁观者，投入真感情的只有自己。文娟很为自己傻傻地陪着方强过了这么多年，感到难过，总以为自己追求的是一份真爱，到头来是却是自己的单恋。结果自己落了一身的毛病和一颗伤痕累累的心，她再也不相信男人了，也不再相信会有纯粹的爱情。

如今从那场恋爱中又出来五年多了。文娟也逐渐地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，开始上班下班，她却没有恋爱的想法。她看到同事和同学们的孩子一个个地上了小学，上了初中，自己还是孑然一身，夜晚的时候，她自己也会感到寂寞，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，走过的路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
自己未来的路在何方呢？文娟不知道。